香卷风飘幌，灯昏雨映帘。客愁浑不寐，更觉漏声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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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前有泪三千斛，一见流人一度挥。地下若能开别路，好呼残魄尽将归。
娄东将军天上还，柳云夹道号新蝉。金鞍玉马珊瑚鞭，拂开海上□狼烟。
狼烟净尽鲸波贴，浩荡诗怀沧海狭。闻说胡尘扰耕猎，枭鸣牙旗剑鸣匣。
长安多路岐，西去欲何依。浮世只如此，旧山长忆归。
自离京国久，应已故人稀。好与孤云住，孤云无是非。
心尘脱落开岩洞，自性圆通俨绀容。天子敬，龙之恭，不以为喜安然中。
咦，更荐海涛翻黑风。
衰病侵寻岂故时，暮年怀抱祇公知。彊论出处初无意，底有文章更好奇。
王气山川元自壮，归心茅竹敢嫌卑。中原趣下王正历，尽使遗民复汉仪。
罗结同心柳带青，碧桃香里记将迎。
春风重到凭栏处，肠断江楼不忍登。
二月日初七，压天风雨急。仆夫问讯回，苗民水涡集。
仓卒戒行李，二三竞奔入。天寒泥涂滑，出户行不得。
或牵牛数头，或缚鸡数只。长枪插檐高，短剑耀白日。
动辄便杀人，相遇焉敢敌。杂以无藉徒，孰与分南北。
老母惊且忧，扶持间道出。彼来此已遁，囊橐罄收拾。
急度墓头岭，复恐见雪迹。行行叶由凹，手足俱战慄。
儿云母疾行，母说疲无力。坐憩长松下，蔽身草不密。
又逢恶少来，见骂作强贼。刀枪罗我前，性命在咫尺。
母云我两儿，惧怕避横逆。再拜致哀告，恸哭并二侄。
衣衫尽剥脱，裸体肉见赤。长绳与弟连，缚手黑如漆。
嗔叱行步迟，遽以大刀击。血流未得止，苦痛走更疾。
渐围至田中，枪立哨齐吸。拔刀斫弟项，乞免幸勿及。
母忧失两儿，儿复忧母泣。艰险万状生，忧危苦劳役。
内怀五脏饥，外被一身湿。箠楚卒未休，死生安可必。
山中亦何有，所蓄仅米粒。检括殆无遗，忽忽日将夕。
留连至宋村，心绪茫若失。倏逢一卒来，相见似相识。
貌恳心甚慈，众皆被呵叱。但云解其缚，外惧中悦怿。
兄弟相依回，泣母何处觅。哀矜复自怜，举目百无一。
顷刻子见母，哀号叙痛衋。斫松代膏明，拾草当菅席。
主仆皆畏寒，相忘共薰炙。忧惧不待明，鸡鸣咸盥栉。
又复去喜坑，晨星尚未没。山家已避舍，老母独匍匐。
逐队跻山椒，冒雨倚松立。头上水淋面，足下寒彻骨。
明朝古唐山，盘折犹律崒。乱石如蹲虎，狭径跨其脊。
呼号风泠泠，掩映云羃羃。初疑茫昧中，天地如开辟。
往来不暂停，昏黑亦忘食。当时已狼狈，宁复问家室。
幼女犹可怜，含啼抱呜悒。不忧行路难，但恐弃沟洫。
朝廷本除祸，仁道立民极。假威及蛮猺，所至皆戏剧。
杀掠果何辜，曷尝分玉石。披萝遍山林，荡扫空郡邑。
不幸生斯时，处处值荆棘。皇天远不闻，愁闷填胸臆。
残喘傥久延，今亦匪畴昔。渠魁未殄除，默坐长太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