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晖东阳往江西省佛智师

故家西江上,游子未成归。而我岂不怀,所惭志多违。
十五知好道,从师别庭闱。朅来苕上寺,遭时蹈危机。
秋风走淮甸,晏岁东海涯。交情无厚亲,面诺心已非。
感子始终意,见我无瑕疵。爱恶有妍丑,人孰不自知。
目睹凌云质,自足为我规。况同早入室,甚知多令仪。
前年党祸作,众溃如星驰。老师卧一室,四海浮云悲。
我时阙服役,赖子能扶持。子去我始至,曾不慰渴饥。
遂令八十翁,落日乡土思。别来鞠再华,田圃霜露滋。
穷檐白日晚,苦心徒尔疲。感激子遂行,信有天下奇。
草堂白头亲,有弟供甘肥。敢忘师道尊,恩义无或亏。
意气重然诺,为道况孜孜。神机不停伫,天马脱絷羁。
能不念离索,潦倒成荒嬉。尺书岂无邮,问谒多愧辞。
我有心与目,孰不为鸢鸱。母老家亦殚,弟妹贫贱离。
长绝伯父恩,骨朽葬无资。天诛不可逭,何用涕交颐。
因子感我私,听歌行步迟。誓言如白水,我归岂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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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梦初回,卷帘尽放春愁去。昼长无侣。自对黄鹂语。
絮影蘋香,春在无人处。移舟去。未成新句。一砚梨花雨。
“午梦初回,卷帘尽放春愁去。”春天的天气,催人欲睡,词人午后醉入梦乡,醒来后,又觉室内异常清静,空气似乎凝滞了一般。这种环境,使人愁闷。于是词人打起帘子,明媚的阳光伴随清新的空气涌入室内,心情为之一畅。“卷帘尽放春愁去”。春愁乃无形之物,帘儿一卷,它竟象鸟儿一样被放了出去。
这句写得富有特色,作者成功地赋予抽象之物以形象的感觉。“昼长无侣,自对黄鹂语”。寂寞的词人,只有与黄鹂相对而语,将寂寞之情绪却写得趣味悠然,恼人春色日初长,在长长的白天里,词人没有诗朋酒侣,极感无聊。黄鹂而可与语,真奇想也。这一是烘托出无侣之孤寂,另外反映出闲愁之仍在,前面所谓“尽放春愁去”,其实并未放尽。词情宛转,妙在含蓄。
由于春愁难排,更由于无人与语,词人遂移舟访友,很自然地过渡到下阕。“絮影苹香,春在无人处。”词人已离开室内,融入大自然的怀抱。暮春时节,柳絮纷飞,在阳光映照下,境界极美。在那飘着絮影、沁着苹香的地方,自然充满了春意。着意寻春春不见,原来春天却在这里。词人一腔喜悦溢于言外。至此,那无尽春愁,才真正被放了出去。
“移舟去。未成新句,一砚梨花雨。”结笔写出访矣氏花园。“移舟去”,写得闲婉。词人只抓住园中一个景物——硕果轩旁的大梨树一株;只写一桩雅事——树下题诗。正当他和园主人酝酿构思,可是诗句未成,突然下起雨来。
随蜂绕绿蕙(huì),避雀隐青薇。
映日忽争起,因风乍共归。
出没花中见,参差叶际飞。
芳华幸勿谢,嘉(jiā)树欲相依。
素蝶与群蜂共同盘旋在绿草中,又忽而被飞来的鸟雀冲散,躲避在青青的花叶之中。
群蝶一会儿在阳光下翩翩起舞,互相追逐,一会儿又与突然吹来的风共舞于花草之中。
素蝶时而出没于百花之中,时而穿行于密叶之间。
百花千万不要凋谢啊,这美好的树木乃是欲相依起舞之处。
参考资料:
1、孟繁森.《咏物诗注析》.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2004:34-35
2、邓魁英,袁本良.《古诗精华》.成都:巴蜀书社,2000:812-813
3、广西师范大学中国古代文学研究室.《中国历代名诗分类大典(2)》.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1990:324
4、刘文忠.《汉魏六朝诗选》.西安:太白文艺出版社,2004:293
5、胡大雷.《齐梁体诗选》.保定:河北大学出版社,2004:148
素蝶:白蝴蝶。蕙:香草名。青薇:指嫩青的细叶。
映日:日光映照。乍:忽然。
出没:出入。见:同“现”。参差:纷纭繁杂。叶际:叶子中间。
芳华:香花,此处泛指百花。幸:表示希望之辞。谢:凋谢。嘉树:对树的美称。依:依附、托身。
这首咏蝶诗体物入微,描摹传神,是一首难得的佳作。
诗的前六句,诗人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素蝶的动人形象。这些诗句犹如电影中的镜头,伴随着由绿蕙、青薇、阳光、春风、红花、碧树组成的背景的不断转换,展示出了素蝶轻盈飘然、千姿百态的身影。不仅如此,诗人在表现素蝶时,还融人了感情色彩,既写它飞花舞叶的喜悦,也写它映日顺风的欢快,更写它受鸟雀追逐的悲哀,从而赋予了素蝶栩栩如生的神情。这些传神的描摹,固然得之于表现手法的精巧,但若诗人不作细致的观察,不作设身处境的体验,恐怕不可能如此形神俱妙地将素蝶的风姿表现出来。
但如果仅止于此,那也不过是一幅蝴蝶写生而已,然而诗人并没有只停留在对素蝶作穷形尽相的描摹,,而是在动态描写中进步一写出了蝶蝴的“命运”。不要看它是一只蝴蝶,它同样有悲欢,有升沉,有追求。它要随蜂避雀,要映日因风,有“争起”的奋斗,也有“共归”的退隐,在花中叶际穿来飞去,归宿到底何在呢。“芳华幸勿谢,嘉树欲相依”二句,进一层展示了它的情感,诗句以素蝶自诉的口吻诉说希望百花不要凋零。这一感情的表白,透露出了素蝶内心对未来的不安以及对生命的追求,全诗由此而更显蕴藉深厚。同时,在这两句中诗人假托蝴蝶的口吻,对蝴蝶的前途给出了答案:它所向往的是一株花繁叶茂、生机无限的“嘉树”以求庇护依托。因此也可以懂得为什么诗人钟情于“素蝶”而不是“彩蝶”。显然,“素蝶”是一种象征。“素”既表示品格高洁,又暗示命运坎坷。它不能象彩蝶那样风云际会,洋洋得意,而必须寻求一个有力的保护者才有前途。刘孝绰的一生并不平坦。“前后五免”,多次遭受打击。这首《咏素蝶诗》或许就是他的一种自我表白。
沈祥龙曾指出:“咏物之作,在借物以寓性情。凡身世之感,君国之忧,隐然蕴于其内,斯寄托遥深,非沾沾焉咏一物矣。”联系诗人刘孝绰的生平,当可看出,此诗并非泛泛咏蝶之作,而寄寓了诗人的身世之感。据《南史·刘孝绰传》记载,孝绰自小聪颖异常,颇得梁武帝萧衍及昭明太子萧统的推重。然其为人好仗气负才,有不合意,便极言诋訾,由是与世乖仵,一生宦途屡起屡蹶,最后以“坐受人绢一束,为饷者所讼,左迁信威临贺王长史,晚年忽忽不得志”。于此诗中,诗人一方面借洁白的蝴蝶以表示自己品质的高尚与纯洁,一方面借蝶之口表示自己在遭受到多次沉浮之后,依然对仕宦的渴望与追求。然而诗人索物寄意,已将物象与意念融合为一体,故既得题中之精蕴,又有题外之远致,读者或作咏蝶欣赏,或作寄慨体味,均可感其妙,这正是一般咏物诗所难以企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