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书阁
堂堂邑城东,辟地迁乡学。流水环西偏,好山绕南郭。
青衿来游歌,济济见头角。所求在诗书,所习惟礼乐。
许侯善作兴,士类忻有托。咏歌付菁莪,践履由矩彟。
儒宫旧湫隘,脩饰重开拓。堂前势峥嵘,堂后地宽绰。
便思藏古书,倏尔创高阁。造化为主张,鬼神助咨度。
众材纷积聚,群匠事砻斲。名区轶飞尘,危构撑碧落。
檐楹绚青紫,壁槛明丹垩。风棂接朱户,月牖连翠箔。
千金购图籍,万卷充栋桷。六经最严整,百氏纷交错。
标题别牙签,启闭时锁钥。奎光映虹霓,文字丽金艧。
芸香剩熏渍,缣素互联络。能吞石渠富,足助张华博。
胡何经世变,兵燹肆炎恶。荡然成灰尘,况又遭攘掠。
阁非灵光存,书似秦坑虐。玉毁惊椟亡,珠逃为川涸。
谁能复兴脩,政剧吏孱弱。风流校书郎,夙抱经世略。
忻然兴义举,不吝发私橐。规模出胸次,功效归咄诺。
勤劳仅逾时,轮奂忽如昨。众难君独易,远迩为惊愕。
文溪前有记,梅外能继作。岂徒誇目前,实以视绵邈。
迩来复中否,繁盛沦寂寞。名馀铁炉步,事叹令威鹤。
尘埃冷蠹鱼,风雨留蜗壳。基荒草色新,碑古苔痕剥。
巍巍弦诵区,依旧等硗埆。悠悠乾坤内,斯道还自若。
世人急功利,亦或重名爵。宁知一编中,至味堪咀嚼。
尝闻上古时,浑沌凝太朴。后来书契兴,文籍渐昭焯。
图书最幽赜,坟典终灏噩。斯时岂无书,未易窥浑璞。
天生鲁仲尼,元气属斟酌。道传鲁氏唯,才竭颜生卓。
六经集大成,中或劳笔削。一从垂宪来,千古传木铎。
经秦已煨烬,出汉还穿凿。遗编在天下,谁为订纯驳。
隋唐迄五代,光焰存一爝。莫能探渊微,徒尔读糟粕。
五星聚奎躔,二水溯濂洛。真儒相继出,绪统悬掌握。
片言万里具,一发千钧著。文风资阐扬,圣道赖宣廓。
时人好藏书,彼此如有约。建阳与吴郡,两记争融爚。
吾邦故文献,此举殊卓荦。声华动乡国,名教等山岳。
我生已后时,偶被诗书缚。未能万卷破,徒事一鞭着。
结网因羡鱼,不耕敢求穫。植根思深培,举步虑前却。
词章乃馀事,富贵非可乐。书中有至宝,岂但殊圭珏。
常亲一灯青,不管双鬓皬。匪图身有馀,亦使心无怍。
泮中昔游观,陈迹嗟落莫。池芹尚清香,坛杏转盘礴。
丝竹遗声音,鸢鱼自飞跃。废兴自相寻,气运有回薄。
眷兹风化本,可忍成萧索。凭谁绍前功,且以开后觉。
我愿记其成,新碑为磨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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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天翠柳,被何人,推上一轮明月。照我藤床凉似水,飞入瑶台琼阙(quē)。雾冷笙箫,风轻环佩,玉锁无人掣。闲云收尽,海光天影相接。
谁信有药长生,素娥(é)新链就、飞霜凝雪。打碎珊瑚,争似看、仙桂扶疏横绝。洗尽凡心,满身清露,冷浸萧(xiāo)萧发。明朝尘世,记取休向人说。
门前的翠柳不知道被谁人推上了一轮皎洁的明月,如凉水一般照在我的藤床上,如此良辰美景,我思绪飘飞幻想着飞入瑶台月宫,这里雾冷风轻,隐隐可闻的笙箫声,和仙子的环佩之声,大约她们正随音乐伴奏而飘飘起舞。
据说有可以使人延寿的药。然而“长生”的念头,只不过是世俗的妄想。两袖清风,满身清露,寒冷浸湿了萧条的白发,这些隐逸脱俗的情怀,恐是尘世之人无法理解,便也不向尘世之人诉说。
参考资料:1、《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版,第1125页。
瑶台:神仙居处。李白《清平调》有“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琼阙:精巧华美之楼台。
素娥:月宫仙女“嫦娥”。因月色白,故称“素娥”。争:怎么。如“争似”、“争忍”、“争知”、“争奈”等等。萧萧:头发花白稀疏貌。
谁信有药长生,素娥新链就、飞霜凝雪。打碎珊瑚,争似看、仙桂扶疏横绝。洗尽凡心,满身清露,冷浸萧萧发。明朝尘世,记取休向人说。
这是一首咏月词。
开篇“插天翠柳,被何人、推上一轮明月?”以问句起。这份奇丽“月上柳梢头”的景象恰是躺柳下“藤床”纳凉仰看天宇者才能产生的幻觉:“翠柳”伸向天空,而“明月”不知不觉便出现了,如同被推上去一样。加之月夜如水一般的凉意,更会引起美妙的幻想,于是纳凉赏月的词人飘飘然“飞入瑶台琼阙”。“雾冷笙箫”以下写词人凭幻想飞入月宫后所闻、所见及所感。这里雾冷风轻,隐隐可闻“笙箫”,和仙子的“环佩”之声,大约她们正随音乐伴奏而飘飘起舞吧。然而“玉锁”当门而“无人掣”,说明月宫清静,不受外界干扰,原本打算寻声暗问的词人不觉感到怅然。回顾天空,是“闲云收尽”,海光与月光交映生辉,炼成一片令人眩惑的景象。
过片:“谁信有药长生?”则针对关于月宫的传说,抒发自己的见解。据说有玉兔捣药,这药可以使人延寿的。然而“长生”的念头,只不过是世俗的妄想。月中,只有“素娥新炼就”的“飞霜凝雪”而已,并没有什么长生不老药。词人看来,人间那些“打碎珊瑚”之类的夸豪斗富之举,远比不上赏玩月中枝叶扶疏的仙桂来得超凡脱俗。“打碎珊瑚”出于《世说新语。汰侈》石崇和王恺斗富的故事,这里信手拈来,反衬月中桂树之可爱,自然惬意。作者通过如此清空的笔墨,勾画出一个美丽、纯洁、没有贪欲的境界。这里,他两袖清风,“满身清露,冷浸萧萧发”,感到凡心洗尽,有脱胎换骨之感。然而,这一切不过是月下的梦,尽管美丽动人,却又无从对证,只能自得于胸怀,不可为俗人说。故结云:“明朝尘世,记取休向人说。”深沉的感喟和对尘世的深切厌倦见于言外。
这首词写藤床上神游月宫之趣,其间融入了月的传说,其境优美清寂,塑造了一个冰清玉洁的世界,似乎有意与充满烽烟势焰的人间对立。故前人或谓其为“不食烟火人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