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石驿
啼鸠唤雨鹊唤晴,湿云正傍晴云生。居人自爱新雨足,一牛朝耕破山绿。
山神高敞芙蓉屏,头鬓乍沐光盈盈。霞绡雾縠远莫辨,窥客但讶长眉青。
我行更出层厓上,足底流云水声响。苔痕黏屐一寸深,石笋棱棱雨中长。
回飙萧瑟吹衣裳,欲断不断愁烟峦。连峰去华三百里,已有清气飘中原。
平生不识秦川路,一片愁心落何处。道旁垩壁余古灰,独自题名石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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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皇定鼎都燕蓟,三辅黄图誇壮丽。九重宫阙何嵯峨,百二山河咸拱卫。
五凤高楼逼太清,六龙御宇泰阶平。曈昽晓日升金阙,缥缈红云拥玉京。
玉京金阙倚天开,隐隐銮舆复道来。云迷翠幰依龙衮,露滴金茎泛羽杯。
平明长乐钟声响,九天日月开仙仗。豸史台中晓听乌,虎贲阶下朝鞭象。
月照彤墀环佩齐,风生青琐旌旗飏。高台突兀比章华,上苑纡回同博望。
我家京洛何煌煌,山河锦绣轶隋唐。断发文身俱稽颡,雕题黑齿尽梯航。
三载公车计偕吏,严乐邹枚乘传至。黄纸承恩金马门,绿衣锡宴慈恩寺。
敕赐当街上五花,金鞭络绎更堪誇。市中春色浓如锦,身上宫袍烂似霞。
妆台舞榭层云里,粉白蛾黄兼皓齿。怙宠翻令女伴憎,承欢却得天颜喜。
更有中涓美少年,朱颜白晰珥貂蝉。当筵解唱霓裳曲,出直常挥碧玉鞭。
一代豪华称戚里,回天转日谁能比。薄暮酣歌阊阖门,平明取醉新丰市。
繁华三五上元灯,蜀锦吴绫结作棚。任从玉漏催银烛,不顾银河转玉绳。
马上佳人金络索,筵前公子玉壶冰。悬得华灯灯七宝,搆成绮阁阁千层。
中宵露冷罗衣湿,姣童两两当筵立。夜永宁愁凤脑残,宠移岂顾龙阳泣。
侯家绣柱玉盘龙,朝朝鼎食奏歌钟。翠翘金凤三千队,画阁雕阑十二重。
绣枕春宵开菡萏,罗帏夜月绚芙蓉。五侯七贵豪华客,油壁香车过柳陌。
花前调笑片时春,百万黄金轻一掷。春风日日恣遨游,北里南邻乐未休。
玉颜到处堪回辙,珠箔谁家不上钩。青钱多买醉,红袖暗藏阄。
投来青玉案,费尽锦缠头。蹁跹红袖人如玉,艳舞娇歌欢不足。
琥珀深杯醉玉楼,珊瑚宝树罗金谷。灼灼桃花两颊红,娟娟柳叶双眉绿。
愁萦弱水远重重,梦绕巫山高六六。王孙公子好游閒,往来射猎向西山。
驱将鹰犬垂鞭去,射得狌狸带箭还。九衢三市相迤逦,车尘白日连天起。
六郡良家尽锦衣,四方贾客多纨绮。锦衣纨绮竞豪奢,结侠追欢意气赊。
论交半是萧朱辈,托命多于赵李家。华堂宴会春风绕,一派弦歌声袅袅。
香气频闻宝鸭薰,漏声忘却铜龙晓。春来春去自年年,听尽笙歌与管弦。
但知芳草春风满,谁识莺花岁序迁。自古奢华岂能久,转眼红颜成白首。
往日堂前罗异花,于今门外生衰柳。世事悠悠未可知,桑田沧海须臾期。
金张许史今何处,富贵骄奢空尔为。
带湖吾甚爱,千丈翠奁(lián)开。先生杖屦(jù)无事,一日走千回。凡我同盟鸥鹭(lù),今日既盟之后,来往莫相猜。白鹤在何处,尝试与偕(xié)来。
破青萍,排翠藻(zǎo),立苍苔。窥(kuī)鱼笑汝(rǔ)痴计,不解举吾杯。废沼荒丘畴(chóu)昔。明月清风此夜,人世几欢哀。东岸绿阴少,杨柳更须栽。
带湖是我最爱的地方啊,放眼千丈宽阔的湖水,宛如打开翠绿色的镜匣一样,一片晶莹清澈。我闲居无事,手扶竹杖,脚穿麻鞋,徜徉湖畔,一日里竟然千百次绕湖徘徊。鸥鸟啊,你既和我缔结盟好之后,就应常来常往,不要再相疑猜。还有那白鹤在什么地方呢?请你也邀请它一起来。
鸥鸟立于水边苍苔之上,时而拨动浮萍,时而排开绿藻,原来是在偷窥鱼儿,伺机而捕。可笑你只知盯住游鱼多么痴呆,却不懂我此时举杯的情怀。昔日这里是破败的池沼荒芜的山丘,今夜已是月色皎洁,清风徐来。人世间几度欢乐,几度悲哀?河东绿荫尚嫌稀少,还须把杨柳多多来栽。
参考资料:
1、人民教育出版社语文室.九年义务教育标准教科书·语文·七年级·下册:人民教育出版社,2008年:214.
2、孙望.韦应物诗集系年校笺:中华书局,2002年:204-205.
3、吉林大学中文系.唐诗鉴赏大典(七):吉林大学出版社,2009年:198-200.
盟鸥:指与鸥鸟约盟为友,永在水国云乡一起栖隐之意。带湖:在信州(今江西上饶)北灵山下。翠奁:翠绿色的镜匣。这里用来形容带湖水面碧绿如镜。先生:作者自称。杖屦:手持拐杖,脚穿麻鞋。屦,用麻、葛做成的鞋。鹭,鹭鸶,一种水鸟。偕来:一起来。
痴计:心计痴拙。“不解”句:不理解我举杯自饮的情怀。畴昔,以往,过去。
此词上阕以首句中“甚爱”二字统摄。次句用“千丈翠奁开”之比喻,盛赞带湖景色之胜,说明“甚爱”原因。放眼千丈宽阔的湖水,宛如打开翠绿色的镜匣一样,一片晶莹清澈。面对如此美景,难怪“先生杖屦无事,一日走千回”了。这是用夸张写法来说明“甚爱”程度,句格同杜诗“一日上树能千回”:闲居无事,拄杖纳屦,徜徉湖畔,竟一日而千回。下面写因爱湖之“甚”,而及湖中之鸟,欲与这结盟为友——这是用的拟人法。“凡我”三句,是写对眼前鸥鸟之愿:希望既结盟好之后,就应常来常往,不要再相猜疑了。这里“莫相”之“相”,虽然关系双方,但实际只表词人绝无害鸟之心,望鸥鹭尽情栖游,无须担惊。《左传·僖公九年》有这样记载:“齐盟于葵丘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后,言归于好。’”词里这几句格式,当为《左传》辞句套用,纯是散文句法。
“白鹤”二句,是写对眼前鸥鸟之嘱:托其试将白鹤也一起邀来。由爱所见之鸥鹭,而兼及未见之白鹤,其“爱”更进一层。以上极写带湖之美及对带湖之爱,固然表露了词人摆脱了官场尔虞我诈的烦恼和明枪暗箭的惊恐以后心情之宁静,但在这宁静之中又透露出几分孤寂与无聊。试想,一个“壮岁旌旗拥万夫”(作者《鹧鸪天》中语)的沙场将帅,竟然落得终日与鸥鸟为伍,其心境之凄凉,可想而知。妙在词中表面上却与“愁”字无涉,全用轻松之笔,这大概就是词人后来所说的“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丑奴儿》)的手法。如此表达,意境更深一层。
过片紧承上阕遐想。作者一片赤诚,欲与鸥鸟结盟为友,然而鸥鸟是“破青萍、排翠藻,立苍苔”:它们立于水边苍苔之上,时而拨动浮萍,时而排开绿藻,对词人的美意不理不睬。其意从下句“窥鱼笑汝痴计”中可以看出。原来他们“立苍苔”,“为有求鱼心,不是恋湖水”,与词人“同居而异梦”。专心“窥鱼,伺机而啄在词人看来,只是一种“痴计”,对此,他当然只能付之一“笑”了。这“笑”,既是对鸥鸟“何时忘却营营”的讽笑,也是叹自己竟无与无友。“多情却被无情恼”的苦笑。看来,鸥鸟亦并非词人知已,并不懂得词人离开官场之后此时的情怀,所以他怅然发出了“不解举吾怀”之叹。盟友纵在身旁,孤寂之心依旧,无人能释分毫。可见,词人所举之杯,根本不能为永结盟好作贺,只能浇胸中块垒罢了。虽然人们常说“举杯浇愁愁更愁”,但词人并没有被愁所压倒。“废沼荒丘畴昔,明月清风此夜”,他从自己新居的今昔变化中,似乎悟出了社会沧桑和个人沉浮的哲理——“人世几欢哀”。词人本是心情郁闷,却故作看破红尘、世态炎良。变得益发旷达开朗,因而对隐居之所带湖也更加喜爱了。“东岸绿阴少,杨柳更须栽。”要作久居长栖之计了。词到此处完篇,对开首恰成回应。
如果说上阕旨意全在不写之中写出,那么下阕则就是在委婉之中抒发了。然而其语愈缓,其愈切,感情愈发强烈,较上阕又进一层。天地之大,知己难寻;孑然一身,情何以堪!虽有带湖美景,但纵是盟鸥,也不解已意,作者心绪可知了。可见,这首词表面是写优游之趣,闲适之情;分明是抒被迫隐居、不能用世的落寞之叹,孤愤之慨。清代刘熙载《艺概·词曲概》云:“词之妙莫妙于以不言言之,非不言也,寄言也。”细玩稼轩此作,确有“不言言之”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