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七年九月二十三日睿谟殿赏橘曲燕诗

赤伏符兴运,长生帝应期。骏功光祖考,大道仰君师。
皇极三才建,春台四海熙。高高天辅德,荡荡物由仪。
政叶阴阳叙,恩均雨露施。机缄神不测,橐籥化无私。
黄道星循轨,璿玑日转规。农祥朝自正,膏泽夜还滋。
耕首天田稼,蚕先茧馆丝。云谁知帝力,初弗夺民时。
嘉种今仍降,来牟此独贻。上方轻赋敛,人益劝耘耔。
陆播颜宁汗,溪秧手任龟。雨旸常不过,高下两俱宜。
垄静无稂莠,场登足秬秠。地腴从再易,仓富必千斯。
已觉饶储偫,何妨饱滞遗。滴珠香社酿,舂玉滑晨炊。
廪廥连淮上,帆樯塞汴湄。人和通斔斛,家积等京坻。
岁事丰如此,天心喜可知。肃霜时既届,夷则律初吹。
坐弛输边粟,先共飨帝粢。遂蠲阳馆荐,将迓泰坛釐。
要与民同乐,还开宴示慈。紫清三境邃,玉府九重披。
仙掌擎宵露,宫楼上晓曦。明河临睥睨,魁斗下罘罳。
鳌负蓬莱殿,鲸喷太液池。隔城花隐隐,夹路竹猗猗。
帝所迷从向,壶中入并随。睿谟深宝构,延福表云楣。
象纬层霄逼,堪舆一气移。风帘珠的皪,霜瓦碧参差。
流步来清跸,飘香度赤墀。袍光明霁色,扇影弄凉飔。
御坐花巾拥,云韶紫袖垂。仙音锵杳眇,颢气变融怡。
师保周兼召,钧衡稷与夔。万几当暇豫,一笑奉畴咨。
介弟荣华鄂,多男茂本支。维城扶庆运,联璧秀英姿。
嘉橘争先睹,瑰橙复共持。琼浆封盎盎,金弹间累累。
禹服分三壤,湘江接九嶷。移根来上苑,荐瑞自柔祇。
托质依天咫,怀馨脱海涯。生成因道荫,造化岂人为。
严靓侔衣鞠,鲜浓类染栀。阳乌飞啄卵,崖蜜熟凝脾。
不数千头富,应容四老嬉。桃嗤西母献,萍辨楚人疑。
沆瀣漙凉叶,琅玕折晓枝。雾霏先噀鼻,香润已熏肌。
君赐来相续,皇恩厚不赀。觞行筵秩秩,乐阕漏迟迟。
户响铿铜兽,庭阴过玉螭。画廊寻宛转,杂佩步逶迤。
预许留关钥,重升促履綦。再中占汉日,八彩望尧眉。
器宝森罗列,虹辉粲陆离。截肪传盏斝,盈尺捧舟彝。
碧落天之秘,蓝田地所奇。连城宁复贵,旷代未尝窥。
冰莹玻瓈瓮,云承翡翠卮。万丝萦玛瑙,五色碾琉璃。
起立纷行缀,环观略等衰。欢悰溟渤隘,饮兴岱嵩卑。
御手飧频辍,宫瓶酒屡酾。翠钿来婉娈,珠袂列葳蕤。
阆苑花常烂,姑山物不疵。流莺歌缓缓,么凤舞僛僛。
别按新传曲,仍听绝妙词。共看宾醉止,那问夜何其。
莲炬光相属,星联弁欲攲。酡颜回紫闼,归路跃金羁。
讴咏声盈耳,铺张说解颐。肇从书契数,卓冠简编推。
天纪承轩后,河图受宓羲。文心仍翼翼,舜善益孳孳。
圣治宁人继,淳风邃古追。飞轮诸福至,投札九州驰。
震叠汤声赫,威怀武烈丕。款金符誓牧,篆鼓兆蒐岐。
神力天山箭,祥飙太一旗。燕云恢北落,灵夏慑西陲。
曩岁蒙推择,新邦往抚绥。宸篇丽云汉,儒服拥旌麾。
乘鄣逾千里,留屯阅再期。丹衷忘险阻,白首分捐糜。
井邑今安业,衣冠颇变夷。买牛从汉吏,牧马绝胡儿。
田熟营平老,兵休定远疲。钧天犹梦到,魏阙倏来思。
紫诏遄三节,红尘踏九逵。载前宣室席,复侍迩英帷。
饮御陪胥乐,勤归独念兹。喜沾鱼藻惠,许赋柏梁诗。
愧乏凌云笔,徒倾向日葵。扬休称万寿,永御太平基。

猜你喜欢
缭(liáo)绫(líng)缭绫何所似?不似罗绡(xiāo)与纨(wán)绮(qǐ)。
应似天台山上明月前,四十五尺瀑布泉。
中有文章又奇绝,地铺白烟花簇(cù)雪。
织者何人衣者谁?越溪寒女汉宫姬(jī)。
去年中使宣口敕(chì),天上取样人间织。
织为云外秋雁行,染作江南春水色。
广裁衫袖长制裙,金斗熨波刀剪纹。
异彩奇文相隐映,转侧看花花不定。
昭阳舞人恩正深,春衣一对值千金。
汗沾粉污不再着,曳(yè)土踏泥无惜心。
缭绫织成费功绩,莫比寻常缯(zēng)与帛(bó)。
丝细缲(sāo)多女手疼,扎扎千声不盈尺。
昭阳殿里歌舞人,若见织时应也惜。
缭绫缭绫,跟什么相似?既不似罗、绡,也不似纨、绮。
该是像那天台山上,明月之前,流下了四十五尺的瀑布清泉。
织在上面的图案美得令人叫绝,底上铺了一层白烟,花儿攒成一丛白雪。
织它的是什么人?穿它的又是谁?越溪的贫女,宫中的艳姬。
去年太监来宣布皇帝口授的诏令,从宫中取来式样,命民间照式纺织。
织成飞在云上的一行行秋雁,染上江南一江春色。
宽幅裁作衫袖,长幅制成衣裙,用熨斗熨平绉折,用剪刀剪开花纹。
奇异的色彩和纹饰相互隐映,正面看,侧面看,鲜艳的花色闪烁不定。
宫廷舞姬深受皇帝恩宠,赐她一套春衣,价值千金。
只要汗、粉沾污,她就不愿意再穿,在地上拖来踩去,毫无爱惜之心。
要知道缭绫织成费尽了心力,莫把它与寻常的缯帛相比。
煮茧抽丝痛煞了织女的双手,扎扎千声,缭绫还织不满一尺。
宫廷里轻歌曼舞的艳姬,如果见到织造的艰辛,应该也会爱惜。
参考资料:
1、吴大奎马秀娟.元稹白居易诗选译.成都:巴蜀书社,1991:156-160
2、于海娣等.唐诗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363-364
罗绡与纨绮:四种精细的丝织品。
天台山:浙江的名山,主峰在今浙江天台县境内。
文章:错杂的色彩,这里指花纹图案。
汉宫姬:借指唐代宫中的妃嫔。
敕:帝王的诏书、命令。
云外:指高空。
刀剪纹:用剪刀裁剪衣料。金斗:早期的熨斗就是斗样,内置红炭,不需预热,直接熨烫。
转侧看花:从不同的角度看花。
昭阳舞人:汉成帝时的赵飞燕,善于歌舞,曾居昭阳殿。
曳:拉,牵引。
缯、帛:都是指丝织品。
缲:同“缫”(sāo),把蚕茧浸在滚水里抽丝。盈:足,满。
昭阳殿:汉代宫殿名,这里指皇宫。
缭绫是一种精美的丝织品,用它做成“昭阳舞人”的“舞衣”,价值“千金”。这首诗的描写,都着眼于这种丝织品的出奇的精美,而写出了它的出奇的精美,则出奇的费工也就不言而喻了。
“缭绫缭绫何所似?”诗人以突如其来的一问开头,让读者迫切地期待下文的回答。回答用了“比”的手法,又不是简单的“比”,而是先说“不似……”,后说“应似……”,文意层层逼进,文势跌宕生姿。罗、绡、纨、绮,这四种丝织品都相当精美;而“不似罗绡与纨绮”一句,却将这一切全部抹倒,表明缭绫之精美,非其他丝织品所能比拟。而配与它相比的事物,诗人找到了一种天然的东西——“瀑布”。用“瀑布”与丝织品相比,唐人诗中并不罕见,徐凝写庐山瀑布的“今古长如白练飞,一条界破青山色”,就是一例。但白居易在这里说“应似天台山上明月前,四十五尺瀑布泉”,仍显得新颖贴切。新颖之处在于照“瀑布”以“明月”;贴切之处在于既以“四十五尺”兼写瀑布的下垂与一匹缭绫的长度,又以“天台山”点明缭绫的产地,与下文的“越溪”相照应。缭绫是越地的名产,天台是越地的名山,而“瀑布悬流,千丈飞泻”(《太平寰宇记·天台县》),又是天台山的奇景。诗人把越地的名产与越地的名山奇景联系起来,说一匹四十五尺的缭绫高悬,就像天台山上的瀑布在明月下飞泻,不仅写出了形状、色彩,而且表现出闪闪寒光,耀人眼目。缭绫如此,已经是巧夺天工了;但还不止如此。瀑布是没有“文章”(图案花纹)的,而缭绫却“中有文章又奇绝”,这又非瀑布所能比拟。写那“文章”的“奇绝”,又连用两“比”:“地铺白烟花簇雪”。“地”是底子,“花”是花纹。在不太高明的诗人笔下,只能写出缭绫白底白花罢了,而白居易一用“铺烟”、“簇雪”作比,就不仅写出了底、花俱白,而且连它们那轻柔的质感、半透明的光感和闪烁不定、令人望而生寒的色调都表现得活灵活现。
诗人用六句诗、一系列比喻写出了缭绫的精美奇绝,就立刻掉转笔锋,先问后答,点明缭绫的生产者与消费者,又从这两方面进一步描写缭绫的精美奇绝,突出双方悬殊的差距,新意层出,波澜叠起。
“织者何人衣者谁?”连发两问,“越溪寒女汉宫姬”,连作两答。生产者与消费者以及她们之间的对立已经非常明显。“越溪女”那么“寒”,却不给自己织布御“寒”,就因为要给“汉宫姬”织造缭绫,不暇自顾。“中使宣口敕”,说明皇帝的命令不可抗拒,“天上取样”,说明技术要求非常高,因而也就非常费工。“织为云外秋雁行”,是对上文“花簇雪”的补充描写。“染作江南春水色”,则是说织好了还得染,而“染”的难度也非常大,因而也相当费工。织好染就,“异彩奇文相隐映,转则看花花不定”,其工艺水平达到如此惊人的程度,那么,它耗费了“寒女”多少劳力和心血,也就不难想见了。
精美的缭绫要织女付出高昂的代价:“”然而,“昭阳舞女”却把缭绫制成的价值千金的舞衣看得一文不值:“”这种对比,揭露了一个事实:皇帝派中使,传口敕,发图样,逼使“越溪寒女”织造精美绝伦的缭绫,就是为了给他宠爱的“昭阳舞人”做舞衣。就这样,诗人以缭绫为题材,深刻地反映了封建社会被剥削者与剥削者之间尖锐的矛盾,讽刺的笔锋,直触及君临天下、神圣不可侵犯的皇帝。其精湛的艺术技巧和深刻的思想意义,都值得重视。
这首诗也从侧面生动地反映了唐代丝织品所达到的惊人水平。“异采奇文相隐映,转侧看花花不定”,是说从不同的角度去看缭绫,就呈现出不同的异彩奇文。这并非夸张。《资治通鉴》“唐中宗景龙二年”记载:安乐公主“有织成裙,值钱一亿。花绘鸟兽,皆如粟粒。正视、旁视,日中、影中,各为一色”,就可与此相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