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灞岸江头腊雪消,东风偷软入纤条。
春来不忍登楼望,万架金丝著地娇。
受尽风霜得到春,一条条是逐年新。
寻常送别无馀事,争忍攀将过与人。
长恨阳和也世情,把香和艳与红英。
家家只是栽桃李,独自无根到处生。
只为遮楼又拂桥,被人摧折好枝条。
假饶张绪如今在,须把风流暗里销。
弱带低垂可自由,傍他门户倚他楼。
金风不解相抬举,露压烟欺直到秋。
终日堂前学画眉,几人曾道胜花枝。
试看三月春残后,门外青阴是阿谁。
也曾飞絮谢家庭,从此风流别有名。
不是向人无用处,一枝愁杀别离情。
从来只是爱花人,杨柳何曾占得春。
多向客亭门外立,与他迎送往来尘。
强扶柔态酒难醒,殢著春风别有情。
公子王孙且相伴,与君俱得几时荣。
无赖秋风斗觉寒,万条烟草一时干。
游人若要春消息,直向江头腊后看。
平生意气为谁剖,满腹幽怀不出口。生长荒崖阅岁华,久分栖迟付林薮。
读书颇欲演三车,问字几能窥二酉。徒掩芸编避蠹鱼,试探石鼓馀蝌蚪。
风骚直起屈宋前,雅颂未甘曹阮后。乘风破浪思无穷,树德立言心不朽。
虽然水击恣鹏抟,岂知兔脱徒株守。千金壮技莫屠龙,三岁甫田但存莠。
蠖伸或贾后生谗,雌伏便邀时辈诟。惭如季子敝貂裘,困似敬通亲井臼。
忧侵岂藉背树萱,病瘠俄惊肘生柳。金溪王公雅望崇,藻识昔曾逢此叟。
藻才竟许赋三都,雅调独推藏八斗。合浦光探明月珠,太华鲜摘如船藕。
剑开干莫定雌雄,骏索骅骝遗牝牡。钻肉欢从付羽毛,洗瘢幸尔捐瑕垢。
屣倒中郎折节恭,樽倾北海忘年友。别绪将凄面却难,硕德不报颜何厚。
公今奉节佐边猷,白日金章辉紫绶。论德何妨孔李通,比姻况复王刘旧。
玉贝光华世所珍,黄钟大韵人从扣。游刃翻知合舞奇,运斤信属成风手。
夙誇炙毂等龙雕,顿惊幼妇析辛受。精气时令琬琰摇,慨歌直遗风雷吼。
范叔犹怀一饭恩,聂政岂为千金寿。任将沟断惜牺尊,肯道苏馀厌刍狗。
爱护敢同帐里书,抵掷讵覆家中瓿。文从羲画究三三,术向齐侯陈九九。
萧瑟谁知庾信愁,支离勿问哀骀丑。寻常拱把未应无,赤札丹砂惟所有。
葳蕤倘逐凤凰飞,奔趋未失牛马走。谬矜险语淅矛头,祇效微吟吹剑首。
幽谷寒条久未荣,春来或可吹嘘否。
前时小饮春庭院。悔放笙(shēng)歌散。归来中夜酒醺(xūn)醺,惹起旧愁无限。虽看坠楼换马,争奈不是鸳鸯伴。
朦胧(lóng)暗想如花面。欲梦还惊断。和衣拥被不成眠,一枕万回千转。惟有画梁,新来双燕,彻曙(shǔ)闻长欢。
那是从前的一个春天,我在一处庭院里小酌,这里有歌相随,有舞相伴,并有幸和她邂逅。可是,我现在悔恨当初轻易放手让她离我而去。回到家里,半夜时分,我酣然大醉,引起过去无限的愁绪。虽然石崇所爱的绿珠可以为石崇坠楼而死,韦生的爱妾可以以身换取韦生所喜爱的骏马紫叱拨,无奈他们都不能像鸳鸯一样永远相伴。
我神志迷糊,默默地想着她如花似玉的面容,想在梦中与她相聚,但又突然从梦中惊醒,难以圆梦。我在床上穿着外衣抱着被子,千辗万转,怎么也睡不着。只有栖息在那屋梁上新来的一对燕子,在通宵达旦地听着我深深的叹息。
参考资料:
1、薛瑞生.柳永词选.北京市:中华书局,2005年1月第1版:4-6
2、姚学贤、龙建国.柳永词祥注及集评.郑州市:中州古籍出版社,1991年2月第1版:55-56
前时:从前,以前。笙歌:此指酒筵歌席。中夜:半夜。醺醺:形容醉态。坠楼换马:坠楼,指石崇爱妾绿珠,曾为石崇坠楼而死。换马,指用马换爱妾。争奈:怎奈。
和衣拥被:穿着衣服,裹着被子。彻曙:直到天亮。
这首词由回忆起笔,直接写在妓院饮酒听歌的情景:“前时小饮春庭院。”“前时”,表明是回忆刚刚发生不久的事;“小饮”,说明人不多,场面也不大,非常随意;“春庭院”,春意融融的院落,这是暗指妓院。悠闲地小酌几杯美酒听妙龄歌妓:吹笙唱歌,兴尽而归,对一个风流浪子而言,本也是件快意的事。但接下来的一句“悔放笙歌散”,开头用了一个“悔”字,词人为何会后悔呢?词人在此设下了一个疑团。接下来,“归来中夜酒醺醺,惹起旧愁无限。”原来,他夜半时分醉意盎然地回到住处,回忆刚才的情景,引起了对往事的无限愁思。不过,这两句对“悔”仍然解释不了,“不放笙歌散”就不会“惹起旧愁”了吗?所谓的“旧愁”到底指的是什么?然后,“虽看坠楼换马,争奈不是鸳鸯伴。”至此,“悔”这个谜团终于解开了,原来他是有感于适才酒席筵上的歌妓虽色艺双绝,却不是自己的心上人,不能和自己成双作对,相亲相爱。词人先肯定有绿珠、换马爱妾这类资质美艳而又多才多艺的歌妓,再由“虽”“争奈”一转,表现了他对所爱者的一往情深,既解释了“旧愁无限”的根由,也自然地引出了词作怀人的主题。
下片“朦胧暗想如花面,欲梦还惊”紧承上片末两句的内容,直抒自己对心上人的思念之情。实际上,此句也与上面两句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一个是“虽看……争奈不是……”,一个是“暗想“、“欲梦”,词人对后者用情之深可以想见。由酒意“醺醺”中的“旧愁无限”,到朦朦胧胧中的凝神“暗想”,再到梦中欲见,然而梦未成又被惊断,行文自然奔涌而又波澜起伏,显示了柳永铺叙委婉的词风。接下来“和衣拥被不成眠,一枕万回千转”,两句纯用白描手法写他彻夜难眠。词人一会儿披上衣服围着被子,苦思痴念,郁郁难眠;一会儿又躺在枕上辗转反侧,好梦难成。这就将他饱受相思之苦,心绪烦乱、孤寂无聊、无法入睡的情态刻画得淋漓尽致。与《诗经》中的“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优哉优哉,辗转反侧”有异曲同工之妙。“惟有画梁,新来双燕,彻曙闻长叹。”随着时间的推移,黑夜过去了,黎明来到了,一双刚飞来的燕子映入了词人的眼帘。“新来双燕”不但照应了上片的“春”,也反衬了词人的形单影孤,更加深了对心上人铭心刻骨的相思之情。而给“双燕“着“闻”字,不从自身着笔,说自己天亮了还睡意全无,盯着梁上双燕长吁短叹,反从双燕着笔,说双燕自夜至晓都听着自己的叹息声,通过设想的外物的感受来表现自身的情态,实属意出天外的奇笔。以之收束全词,妙不可言。
这首词文思细密,结构谨严,叙事曲折却一丝不乱,又能在层层铺叙中笔笔带情,层层相扣,一波三折,曲尽其意。刘熙载所谓“耆卿词,细密而妥溜,明白而家常,善于叙事,有过前人。”实非虚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