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坐同吾子,荒斋寡四邻。林鸺鸣近夜,山月迥随人。
太乙青藜杖,先生乌角巾。中宵莫说剑,恐益鬓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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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荆雀有罗,公子数经过。
邂逅相知晚,从容所得多。
百忧生暮齿,一笑隔沧波。
早晚西州路,遥听下坂珂。
岳岳冯太傅,由来秉直伉。格心帷幄中,抗议岩廊上。
两朝信贞笃,终以资弼亮。殷然去国心,矢谟一何壮。
重谒属车尘,输忠永不忘。
严侯宿擅八叉手,众首肯肯予独否。
偶从壁隙观白战,予愕不觉臼在手。
卷旗潜避之,缩舌深闭口。
祝鸠氏僚如立柳,投鼠忌器多掣肘。
候辰临之不及酉,事有至难如拉朽。
三原公,国黄耇,吓此奇遇良岂偶。
谅非行苞苴,为郡得杜母。
传痏以膏,起絜以灸。
华山不能言,清渭监妍丑。
侯名不在三王后,役碌碌。
治郡如斗,一身四射集百诟。
遇侯兮,当反走,仅备驱除拥彗帚。
糯丸饷耗岁初添,谩道三时似夏炎。北路雪霜南路雾,新棉换却旧纨缣。
嘉名标万祀,擢秀出深宫。嫩叶含烟霭,芳柯振惠风。
参差摇翠色,绮靡舞晴空。气禀祯祥异,荣沾雨露同。
天年方未极,圣寿比应崇。幸列华林里,知殊众木中。
尽消受、一襟秋思。倦旅年年,夕阳情味。淝水东流,暮云回望碧无际。
绿杨坊陌,弹指又、西风起。莫再谱长亭,谁解识、凄凉如是。
归计,纵因循不恨,祗恨鬓星星矣。朱阑梦遍,犹倒影、一池寒翠。
待重检、蠹壁题痕,奈芳约、如烟难理。且打叠清愁,商略玉壶閒醉。
千峰百嶂宜州路。天黯淡、知人去。晓别吾家黄叔度。弟兄华发,远山修水,异日同归处。
樽罍饮散长亭暮。别语缠绵不成句。已断离肠能几许。水村山馆,夜阑无寐,听尽空阶雨。
据《山谷诗集》注,山谷在黔州与戎州度过了六年漫长的谪居岁月。徽宗继位,朝野都希望消弥党争,徽宗也以此标榜,宣布改元“建中靖国”,因而所谓“元祐党人”遇赦。但劫后余生不能长久,蔡京为相,党祸再起。山谷好不容易在徽宗1102年(崇宁元年)被任命领太平州(今安徽当涂)事,但到官仅九日即罢。次年又被人摘录《承天院塔记》中片言只语,锻炼出“幸灾谤国”的罪名,构成冤狱,远谪瘴疠之地宜州(治所在今广西宜山),等于置之死地。《山谷诗集》中有《十二月十九日夜中发鄂渚,晓泊汉阳,亲旧携酒追送,聊为短句》诗纪其事,因此可知这首小令作于1103年(崇宁二年)岁尾,具体地点是鄂州(今湖北武汉市武昌)至汉阳途中。
上片写离别在即。“千峰百嶂宜州路”,点明山谷被贬宜州事,“路”字表明已经登程。生离死别乃既成现实,已无可挽回。“千峰百嶂”实写道路崎岖坎坷,通往宜州道路之多山。语似平易,实即沉痛。山谷贬黔州时,黄大临亲送贬所。山谷《新喻道中寄元明用觞字韵》诗云:“一百八盘携手上,至今犹梦绕羊肠。”痛苦经历唤起的回忆,不寒而栗。“天黯淡,知人去。”萧瑟凄清、使人愁绪顿生的环境,衬托了词人愁肠百结、悲愤欲绝的心情,创造了浓郁的别离气氛。“晓别吾家黄叔度”是发自心灵深处的呼喊。骨肉之情,手足之谊,屡遭挫折和磨难,亲弟弟又一次被“投荒万死”(《山谷诗集·雨中登岳阳楼望君山》语),怎能不发出揪心之疼,从“天黯淡”至“晓别”,反映词人忍受痛苦的煎熬已经彻夜不眠。纵铁石心肠,读至此不能不为之涕下。“弟兄华发”是实指,时山谷58岁,黄大临当长数岁,均已垂垂老矣。两位老人怎能承受得了如此重大的打击,“远山修水”与“千峰百嶂”相呼应,给人道路险阻、途程遥远之感。疲惫憔悴的词人,背着沉重的负担,拖着滞缓的脚步,在盘曲的荒山僻岭中艰难困苦地行走着……其凄苦情状,历历在目。“异日同归去”长歌当哭,字字血泪,兄弟之间无缘今世相会,重逢只能九泉之下,语极悲怆。山谷经过长途跋涉,到宜州后仅一年,便怀着冤愤与世长辞了。“异日同归去”竟成为兄弟间的诀别之辞。
下片写别筵及别后难挨时日。“长亭”指送别之处。“樽罍”指酒,借酒浇愁而已。其实,山谷是不饮酒的,“老夫既戒酒不饮,遇宴集,独醒其旁”(《西江月》词题序)。“散”字下得巧妙,交代了别筵难离难分的场面。通宵达旦,不云迎来晓色,而云“饮散”去“暮”色,正是景为情设,情由景生。山谷为宋诗大家,大临亦善诗词,如今却“别语缠绵不成句”,足见悲愤之极,这是无声的抗议。一贬再贬,身处荒陲,何况又是以衰老之身,备经拂逆,手足睽离,故云“已断离肠”。“能几许”是大声的呵责,是涕泪纵横的长嚎。“水村山馆,夜阑无寐,听尽空阶雨。”是想象兄弟离别后,思绪难排,只得听雨声来挨时日。暗用温庭筠《更漏子》下片“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词意,但大气包举,别无枝蔓。“尽”字语极沉痛。
这首赠别之作,不假雕饰,直抒胸臆。词中所蕴含和蓄积的感情是极其深厚、强烈的,但却出之以极其朴素、平淡的语言,从而自然地达到真切动人的艺术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