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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赏我趣,挈(qiè)壶相与至。
班荆坐松下,数斟(zhēn)已复醉。
父老杂乱言,觞(shāng)酌(zhuó)失行次。
不觉知有我,安知物为贵。
悠悠迷所留,酒中有深味。
老友赏识我志趣,相约携酒到一起。
荆柴铺地松下坐,酒过数巡已酣醉。
父老相杂乱言语,行杯饮酒失次第。
不觉世上有我在,身外之物何足贵?
神志恍惚在酒中,酒中自有深意味。
参考资料:
1、郭维森包景诚.陶渊明集全译.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2:141-170
故人:老朋友。挈壶:提壶。壶指酒壶。相与至:结伴而来。
班荆:铺荆于地。荆,落叶灌木。这里指荆棘杂草。
行次:指斟酒、饮酒的先后次序。觞酌:亦作“觞勺”、“觞杓”。饮酒器。也指饮酒。
悠悠:这里形容醉后精神恍惚的样子。迷所留:谓沉缅留恋于酒。深味:深刻的意味。这里主要是指托醉可以忘却世俗,消忧免祸。
去国何迟迟,青山一丈携。
春风已三月,逐虎桃花蹊。
既闻粪金牛,又传化宝鸡。
仰首笑碧落,拂袖凌丹梯。
左虬右文豹,稳驾无人挤。
如何牧马滨,尚有问津迷。
劳因豚往贺,诡从禽遇奚。
惜哉昆吾锋,徒有斫沟泥。
所以衡门士,折矢释孤麛。
上冈抱黄犊,枢户衣皲犁。
中心藏皓洁,面上蒙黝黧。
家有黄口儿,倚户饥苦啼。
掉头去不顾,吾道无忧栖。
邈哉大雅初,高征供蒸黎。
淳风逝不处,去水无回低。
因思驻吾颜,刀圭丸粉提。
身轻骑八骏,联三十二蹄。
仙人五城楼,玄圃岌而跻。
玉匣简隐诀,金书撷幽题。
誓断区中缘,岂云藏会稽。
九州黑子耳,千载谁能徯。
忽然俯宗国,脊局心予凄。
我有峨嵋家,结茅聊可栖。
且当弥远驾,乐志西山西。
初平骑羊去不返,沈侯八咏空嶙峋。刘生老死骆生窜,谁令大壑回阳春。
君不见兰州胡元瑞九龄,学仙已成癖。欲乘长风游八极,大鹏扶摇不肯骑,几度鞭羊复成石。
十五更作咸阳游,五花笑脱青貂裘。酒阑大叫呼李白,雪花飞堕长安楼。
是时真龙御皇极,双阙嵯峨象纬辟。作赋宁论狗监知,曳裾自许龙门客。
人前白眼双飞扬,谁其握手黎惟康。李侯晓散禁庐直,停车数过朱生堂。
相看意气谁肯下,握尘含毫破深夜。万象淋漓碣石宫,千人辟易华阳社。
五陵轩车春不开,狂歌独上黄金台。拔剑起舞长虹摧,睥睨燕昭王,竖子非仙才。
荒碑零落翳榛莽,其人白骨随尘埃。剧辛郭隗岂壮士,汝曹自为千金来。
当时乃公用齐国,临淄岂得同蒿莱。前瞻涿鹿野,左瞰卢龙隈。
浮云万叠飞不尽,但见太行山色青崔嵬。入洛声名晚差著,掉头忽出新丰市。
拂袖初辞上苑花,持竿欲挂沧溟树。吕梁震泽天茫茫,扁舟一叶飞钱塘。
镜湖剡溪咫尺不得渡,十月寒涛如雪霜。孤峰指点严陵宅,古木槎牙向人立。
羊裘客子双眼青,分我桐庐半江碧。高台祗合长垂纶,谁知物色来衡门。
天阍突兀帝星远,十年五上空沉沦。萝薜归来手还葺,一笑文君壁空立。
生计犹馀二顷田,谋身岂必千头橘。五侯七贵俱浮云,邺侯万卷堪横陈。
男儿大业在金石,那令七尺随风尘。醉墨苍茫浩歌发,紫气东来照吴越。
文章得失心自知,肯向朱门傍先达。唾壶击碎歌转长,美人天外空彷徨。
眼前龌龊谁相望,大儿刘孝标,小儿骆宾王。后生不死亦前辈,九原可作同翱翔。
遥遥八咏楼,楼空竟何有。楼中之人今在否,袛今谁是东阳守。
会叱群羊起太空,卧看扶桑日西走。
鸳(yuān)瓦已新霜,欲寄寒衣转自伤。见说征夫容易瘦,端相。梦里回时仔细量。
支枕怯(qiè)空房,且拭清砧(zhēn)就月光。已是深秋兼独夜,凄凉。月到西南更断肠。
屋外的瓦当上已结了一层薄薄的清霜,屋内孤灯下,我对着准备为他寄去的寒衣暗自心伤。都说戍边在外的人受尽苦寒,相貌容易消瘦,真想再好好地看他一眼啊,细细打量。如果今夜梦中可以相遇,一定一定要紧紧握住执手相望。
孤单单衾寒,孤单单的空房,不如趁着月光再来到河边浣洗一遍他的衣裳。深秋寒意重,孤单独夜长,月下捣衣,声声清砧,敲打着思念与凄凉。蓦然回首,发现月已挂上西南方向,想着天下多少有情人早已相拥而眠,不由得更加让我欲断肝肠!
参考资料:1、(清)纳兰性德著;墨香斋译评.纳兰词双色插图版:中国纺织出版社,2015.10:第153页。
鸳瓦:即鸳鸯瓦。
支枕怯空房:谓空房独处,将枕头竖起、倚靠,不免生怯。清砧:即捶衣石,杜甫《溟》:“半扇开烛影,欲掩见清砧。”
该词以怨妇的口吻,描写主人公的“自伤”、“怯空房”、“凄凉”,以至“断肠”的怨恨之情。全词层层写来,情致幽婉凄绝。古时捣衣,多在秋夜进行,试想一下,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四下悄无声息,只能听见萧瑟的砧杵声一下一下地响起,这是何等凄凉的意境。因此,在古典诗词中,捣衣往往用来表现征人离妇、远别故乡的惆怅情绪,而在这首词中,纳兰正是借捣衣这一动作,抒发了征夫怨妇的相思情怀。
词的上片,集中描绘思妇捣衣之苦情。整个上片,全以“秋声”来渲染烘托思妇心中之哀苦。“鸳瓦已新霜,欲寄寒衣转自伤”,词一开篇,作者就交代了时令,天气逐渐变凉,鸳鸯瓦上已经落满了秋霜,此时的思妇想要为远方的征人寄去寒衣,却又突然开始暗自伤怀。一个“转”字,说明妇人先前的心情并非“自伤”,但是一想到这砧板上的衣服是为远行在外的征人而捣,自然睹物思人,心中已是思念不已。“见说征夫容易瘦,端相,梦里回时仔细量”,在这里,纳兰想象着思妇怀念征夫时所流露出的纤细感情:都说出门在外的人容易消瘦,不知道是否是真的,下次在梦里相见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端详端详你。在纳兰所写的词作中,他不仅用种种的具体事物来表达抽象的恋情,更多的时候是通过这种虚幻的梦境来表达挥之不去的思念。你听,有受惊鸿雁的凄凉哀鸣,有满阶落叶沙沙的飘响,有夜半二更的更鼓声响,有萧瑟生寒的西风呼啸。这一切在静夜传响,声声真切,真是纵有“西风吹不断”。如此环境氛围,思妇倍加凄苦孤单、倍加凄切伤心,更有甚者,在这凄苦的秋声中,还要加上自己不停的捣衣声。一声声饱含着自己的凄苦辛酸,一声声寄寓着对丈夫的思念和关切,正所谓“中有深闺万里情”。
下片形象地描绘两地相思的情境。因为思妇独守空房,既倍感寂寞,也不免会心生胆怯,无奈之下,思妇只好通过在月光下擦拭捣衣之石来消磨时光。而此时“已是深秋兼独夜”,深秋独夜里,寒月、寒砧,伴随着一颗孤独寂寞的心,词到此处,我们似乎已经看到一个让人怜惜、同情的思妇形象跃然纸上。尾句“月到西南更断肠”,进一步描写思妇内心中的相思愁苦。夜已经深了,又要与寂寞孤独相伴,连月亮都要落下了,怎能不叫我伤心断肠。纳兰的这首思妇词写出了满纸的凄苦,可谓是一首“断肠“之作。“片石”两句承上,先写捣衣之后,夜深、石冷、霜凝之状,可见思妇是长久地沉浸在对丈夫的深切思念之中,如痴如果。“今夜”以下,是转写征夫归梦,今夜远戍边关之人定会在乡思的归梦中,分明看到妻子频呵着纤纤双手带月前迎国。当然,也可解作梦见丈夫归来,自己呵手出迎。两地相思一样情,这种梦幻中的相会是夫妇双方的期盼,是他们遥相思念的心灵感应。
全词平实如话,但却深情情韵。细细读来,如闻酸楚凄凉的捣衣之声。如见梦中相会的具体情景,也可体味出作者对远遣之友的深切同情。令人读罢不禁叹息欺欷,一掬同情之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