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州初别子由二首
征帆挂西风,别泪滴清颍。
留连知无益,惜此须臾景。
我生三度别,此别尤酸冷。
念子似先君,木讷刚且静。
寡词真吉人,介石乃机警。
至今天下士,去莫如子猛。
嗟我久病狂,意行无坎井。
有如醉且坠,幸未伤辄醒。
従今得闲暇,默坐消日永。
作诗解子忧,持用日三省。
近别不改容,远别涕沾胸。
咫尺不相见,实与千里同。
人生无离别,谁知恩爱重。
始我来宛丘,牵衣舞儿童。
便知有此恨,留我过秋风。
秋风亦已过,别恨终无穷。
问我何年归,我言岁在东。
离合既循环,忧喜迭相攻。
悟此长太息,我生如飞蓬。
多忧发早白,不见六一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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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携(xié)如昨。人生到处萍飘泊。偶然相聚还离索。多病多愁,须信从来错。
尊前一笑休辞却。天涯同是伤沦落。故山犹负平生约。西望峨嵋,长羡(xiàn)归飞鹤。
上次的分别还如昨天的情景一般清晰,感叹人生到处漂泊,就像浮萍一样。虽然偶尔会相聚,但终究朋友还是要离散各地。这多愁多病的身体,在等待朋友的消息中愈发消瘦了。
这杯离别的酒不要推却了,你我都是辗转外郡之人,漂泊不定。虽辜负了归隐故乡的约定,可我总是西望峨眉山,期盼着归隐的日子。
参考资料:
1、刘石评注.宋词名家诵读苏轼词: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03月第1版:第34页
2、苏轼著.东坡集插图本增订版:凤凰出版社,2013.04:第128页
分携:分别。萍漂泊:浮萍无根,随波逐流,喻人生漂泊不定。离索:离群索居。索:孤独。
故山:指故乡。平生约:早定下的归乡之愿。峨眉:四川名山,代指作者与杨绘的家乡(杨是四川绵竹人)。归飞鹤:飞回故里之鹤。
上片感慨人生,本如浮萍在水,为飘泊而“多病多愁”,一开始便是错误。词一开头,就点明离别,并交织着对往事的回忆:“分携如昨”。“分携”犹言分手,写出了临别依依、难舍难分的感情。说是“如昨”——像昨天那样,那是因为苏轼出判杭州时,杨绘任御史中丞,二人曾在汴京相别。回忆旧日分离,则是为了强化当前别情,所以很自然地引发了人生感慨:“人生到处萍飘泊”,不过这与作者早年写下的“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和子由渑池怀旧》诗)那种泛咏人生不同,主要是就宦游踪迹不定而发的。接着便推出当前送别之事:“偶然相聚还离索”。按杨绘予本年八月才到杭州知州任,九月即被朝廷召还,所以说是“偶然相聚”。故人相聚匆匆,更使别情难堪。“离索”虽然是指当前的离别,却蕴蓄着一种深沉的感情,也与开头的“分携”相照应。紧接着,词人又与自己的身世联系起来,抒写了更深一层的感慨:“多病多愁,须信从来错。”苏轼在熙宁六年、七年诗作中屡屡言“病”,可见当时健康情况不佳确是事实,但这里说“多病多愁”,毋宁说是道出了一种不得志的情绪,他与王安石政见不合以及在地方官任上沉沦多年,无疑都是产生这种情绪的原因。至于断言“须信从来错”这里“须信从来错”是词人以夸大的过激的言辞来表现一种牢骚的情绪。由于杨绘是在党争中志同道合的朋友,所以词人能敞开心扉,放言无忌。
下片劝慰友人,天涯沦落人,不妨放怀一笑。换头两句写别筵情景:“尊前一笑休辞却,天涯同是伤沦落”,词人故作达观,劝友人尊前对饮,并用天涯沦落的共同遭遇来打动对方。当然,说“天涯”“沦落”这样失意、丧气的话,并非果真如当年自居易那样遭到贬谪的不幸,而只是夸大其辞地写仕途飘荡的身世之感,反映了一种厌倦的情绪。对仕途的厌倦与对故乡的怀念往往纠缠在一起,篇末三句折到抒发归隐故乡的意愿,是合乎心理逻辑的:“故乡犹负平生约。西望峨嵋,长羡归飞鹤。”从当年兄弟相约早退到写此词时,已经过去了十四个年头,“犹”、“长”二字便写出了一种长久的期待与内心的渴望。词人把“峨嵋”作为故乡及其美景的代表,从反面运用了“化鹤归辽”的神话故事,以“西望峨嵋、长羡归飞鹤”的艺术形象,表达了归隐的素愿以及对故乡的深情。不过,下片所写并非当时思想的全部,也不能因此引出词人向往恬退的结论。
这首赠别词在思想内容方面具有以下两个明显的特点:一是强化了身世感慨,二是牵动了故乡情结。全词所表现的是客中送客的黯然情怀,但取境阔大。声调嘹亮,故情虽抑郁而不萎靡,构成独特之情味。
海燕虽微渺,乘春亦暂来。
岂知泥(ní)滓(zǐ)贱,只见玉堂开。
绣户时双入,华堂日几回。
无心与物竞,鹰隼(sǔn)莫相猜。
海燕虽然是细微渺小的,趁着春天也只是暂时回到北方。
以燕子不知泥滓之贱,只见玉堂开着。
便一日数次出入华堂绣户,衔泥作窠。
海燕无心与其他动物争权夺利,鹰隼不必猜忌、中伤。
参考资料:
1、王力.《古代汉语词典》:商务印书馆,2014年3月第2版
海燕:在中国古代,把比较宽阔的水域均成为海。“海燕”即指燕子。虽微渺:虽然卑下低贱。亦:也。
泥滓:泥渣。贱:卑贱。玉堂:玉饰的殿堂,宫殿的美称,这里暗指朝廷。
绣户:华丽的居室,隐喻朝廷。时:时而。双:成双。华堂:与上文“绣户”同义。
竞:竞争,争夺。鹰隼:鹰和雕,泛指猛禽。莫相猜:不要猜忌。相,一方对另一方。
《归燕诗》是一首咏物诗,所咏的是将要归去的燕子,但诗人并没有工细地描绘燕子的体态和风神,而是叙述与议论多于精工细雕的刻画,是一首妙用比兴、寓意深长的诗。
首联“海燕虽微眇,乘春亦暂来”,从海燕“微眇”写起。诗人作为唐玄宗开元年间的名相,是以直言敢谏著称的,因而遭到李林甫等毁谤,从此以后,玄宗渐渐疏远张九龄,在开元二十四年那年被罢相。诗人在此借“海燕”之“微眇”来隐喻自己微贱之身,暗含着自己不像李林甫那样出身华贵。对句“乘春亦暂来”,这一句承上“海燕”而来,表面是说,海燕乘着春天的美好时光而来,即使时间不长但也来了。诗人借燕子的春来秋去来暗示自己在圣明的时代暂时来朝廷做官。一个“暂”字,不仅说燕子也已经来了,同时也暗示了自己来朝为官时间不长。这一联,诗人通过景物的描写,寓情于景,抒发了自己为民做事,忠于朝廷的情怀。
颔联“岂知泥滓贱,只见玉堂开”。这一联承上联想“燕子”而来。出句“岂知泥滓贱”中,“泥滓贱”喻指李林甫之类的小人。燕子衔泥筑巢,而不知“泥滓”之贱。这里,诗人借此暗示自己对李林甫这样的小人还认识是不太清楚。一个“贱”字,不但写出了李林甫这样的卑微,也表现出诗人对李林甫之流的厌恶。出句“只见玉堂开”,这里,诗人以燕子出入“玉堂”之中,衔泥作窠的辛苦,比喻自己在朝廷为相而日夜辛劳之状。诗人以物喻人,不但形象生动,而且含蓄蕴藉,不但引起读者的思考,而且也给读者以审美想象的空间。
颈联“绣户时双入,华堂日几回”,这一联紧承颔联中的“玉堂开”而来。在对偶中,具体表现出自己为朝廷效忠和大度的胸襟。诗句中的“绣户”、“华堂”和前面的“玉堂”都是隐喻朝廷。“双”即指诗人和李林甫两人。“时双入”即每天双双(指诗人和李林甫)进入朝廷。这里,诗人表现了自己没有把李林甫当成有敌意的人,从而表现出诗人为了朝廷而忘记个人的私事,也表现出诗人为朝廷、为国家而所具有的开阔心胸。出句“华堂日几回”中的“日几回”即每天进出几次。这里,诗人通过数量词表明了工作的繁忙景象——来去匆匆,更表现出对朝廷忠心耿耿。
尾联“无心与物竞,鹰隼莫相猜”,这一联集中表现出诗人对朝廷的忠诚而忘却自己之情。出句“无心与物竞”,意思是说,我没有心思和精力与外物竞争,实际上表明了诗人尽心工作,为朝廷效力。末句“鹰隼莫相猜”,这里,诗人表面写的“猛禽”,实则是诗人在告诫李林甫之流,我无心与你争权夺利,不必猜忌,更不必中伤(也许哪天我要退隐了)。那时候,朝廷大权已经落在李林甫手中,张九龄自知不可能有所作为,不得不退让,但心中不无牢骚和感慨。这正如唐代诗人刘禹锡在《吊张曲江序》中称张九龄被贬之后说:“有拘囚之思,托讽禽鸟,寄词草树,郁郁然与骚人同风。”可见,诗人张九龄在面对强敌对手时,清醒与明智,也看出张九龄在文学创作中的巧妙——以物喻人,含蓄蕴藉。
这首律诗对仗工整,语言朴素,风格清淡,如“轻缣素练”(张说评张九龄语)一般。它名为咏物,实乃抒怀,既写燕,又写人,句句不离燕子,却又是张九龄的自我写照。作者的艺术匠心,主要就表现在他选择了最能模写自己的形象的外物——燕子。句句诗不离燕子,但又不黏于燕子,达到不即不离的艺术境界。
芙蓉心上三更露,茸香漱泉玉井。自洗银舟,徐开素酌,月落空杯无影。庭阴未暝。度一曲新蝉,韵秋堪听。瘦骨侵冰,怕惊纹簟夜深冷。
当时湖上载酒,翠云开处共,雪面波镜。万感琼浆,千茎鬓雪,烟锁蓝桥花径。留连暮景。但偷觅孤欢,强宽秋兴。醉倚修篁,晚风吹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