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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正殿压金鳌,红日初生碧海涛。闲著五门遥北望,柘黄新帕御床高。
殿前传点各依班,召对西来八诏蛮。上得青花龙尾道,侧身偷觑正南山。
龙烟日暖紫瞳瞳,宣政门当玉殿风。五刻阁前卿相出,下帘声在半天中。
白玉窗前起草臣,樱桃初赤赐尝新。殿头传语金阶远,只进词来谢圣人。
内人对御叠花笺,绣坐移来玉案边。红蜡烛前呈草本,平明舁出阁门宣。
千牛仗下放朝初,玉案傍边立起居。每日进来金凤纸,殿头无事不多书。
延英引对碧衣郎,江砚宣毫各别床。天子下帘亲考试,宫人手里过茶汤。
未明开著九重关,金画黄龙五色幡。直到银台排仗合,圣人三殿对西番。
少年天子重边功,亲到凌烟画阁中。教觅勋臣写图本,长将殿里作屏风。
丹凤楼门把火开,五云金辂下天来。阶前走马人宣尉,天子南郊一宿回。
楼前立仗看宣赦,万岁声长拜舞齐。日照彩盘高百尺,飞仙争上取金鸡。
集贤殿里图书满,点勘头边御印同。真迹进来依数字,别收锁在玉函中。
秘殿清斋刻漏长,紫微宫女夜焚香。拜陵日近公卿发,卤簿分头入太常。
新调白马怕鞭声,供奉骑来绕殿行。为报诸王侵早入,隔门催进打球名。
对御难争第一筹,殿前不打背身球。内人唱好龟兹急,天子鞘回过玉楼。
新衫一样殿头黄,银带排方獭尾长。总把玉鞭骑御马,绿鬃红额麝香香。
罗衫叶叶绣重重,金凤银鹅各一丛。每遍舞时分两向,太平万岁字当中。
鱼藻宫中锁翠娥,先皇行处不曾过。如今池底休铺锦,菱角鸡头积渐多。
殿前明日中和节,连夜琼林散舞衣。传报所司分蜡烛,监开金锁放入归。
五更三点索金车,尽放宫人出看花。仗下一时催立马,殿头先报内园家。
城东北面望云楼,半下珠帘半上钩。骑马行人长远过,恐防天子在楼头。
射生宫女宿红妆,把得新弓各自张。临上马时齐赐酒,男儿跪拜谢君王。
新秋白兔大于拳,红耳霜毛趁草眠。天子不教人射杀,玉鞭遮到马蹄前。
内鹰笼脱解红绦,斗胜争飞出手高。直上青云还却下,一双金爪掬花毛。
竞渡船头掉采旗,两边溅水湿罗衣。池东争向池西岸,先到先书上字归。
灯前飞入玉阶虫,未卧常闻半夜钟。看著中元斋日到,自盘金线绣真容。
红灯睡里唤春云,云上三更直宿分。金砌雨来行步滑,两人抬起隐花裙。
一时起立吹箫管,得宠人来满殿迎。整顿衣裳皆著却,舞头当拍第三声。
琵琶先抹六么头,小管丁宁侧调愁。半夜美人双唱起,一声声出凤凰楼。
春池日暖少风波,花里牵船水上歌。遥索剑南新样锦,东宫先钓得鱼多。
十三初学擘箜篌,弟子名中被点留。昨日教坊新进入,并房宫女与梳头。
红蛮杆拨贴胸前,移坐当头近御筵。用力独弹金殿响,凤凰飞下四条弦。
春风吹雨洒旗竿,得出深宫不怕寒。夸道自家能走马,团中横过觅人看。
粟金腰带象牙锥,散插红翎玉突枝。旋猎一边还引马,归来鸡兔绕鞍垂。
云驳花骢各试行,一般毛色一般缨。殿前来往重骑过,欲得君王别赐名。
每夜停灯熨御衣,银熏笼底火霏霏。遥听帐里君王觉,上直钟声始得归。
因吃樱桃病放归,三年著破旧罗衣。内中人识从来去,结得金花上贵妃。
欲迎天子看花去,下得金阶却悔行。恐见失恩人旧院,回来忆著五弦声。
往来旧院不堪修,近敕宣徽别起楼。闻有美人新进入,六宫未见一时愁。
自夸歌舞胜诸人,恨未承恩出内频。连夜宫中修别院,地衣帘额一时新。
闷来无处可思量,旋下金阶旋忆床。收得山丹红蕊粉,镜前洗却麝香黄。
蜂须蝉翅薄松松,浮动搔头似有风。一度出时抛一遍,金条零落满函中。
合暗报来门锁了,夜深应别唤笙歌。房房下著珠帘睡,月过金阶白露多。
御厨不食索时新,每见花开即苦春。白日卧多娇似病,隔帘教唤女医人。
丛丛洗手绕金盆,旋拭红巾入殿门。众里遥抛新摘子,在前收得便承恩。
御池水色春来好,处处分流白玉渠。密奏君王知入月,唤人相伴洗裙裾。
移来女乐部头边,新赐花檀木五弦。缏得红罗手帕子,中心细画一双蝉。
新晴草色绿温暾,山雪初消渐出浑。今日踏青归校晚,传声留著望春门。
两楼相换珠帘额,中尉明朝设内家。一样金盘五千面,红酥点出牡丹花。
尽送春来出内家,记巡传把一枝花。散时各自烧红烛,相逐行归不上车。
家常爱著旧衣裳,空插红梳不作妆。忽地下阶裙带解,非时应得见君王。
别敕教歌不出房,一声一遍奏君王。再三博士留残拍,索向宣徽作彻章。
行中第一争先舞,博士傍边亦被欺。忽觉管弦偷破拍,急翻罗袖不教知。
私缝黄帔舍钗梳,欲得金仙观里居。近被君王知识字,收来案上检文书。
月冷江清近猎时,玉阶金瓦雪澌澌。浴堂门外抄名入,公主家人谢面脂。
未承恩泽一家愁,乍到宫中忆外头。求守管弦声款逐,侧商调里唱伊州。
东风泼火雨新休,舁尽春泥扫雪沟。走马犊车当御路,汉阳宫主进鸡球。
风帘水阁压芙蓉,四面钩栏在水中。避热不归金殿宿,秋河织女夜妆红。
圣人生日明朝是,私地教人属内监。自写金花红榜子,前头先进凤凰衫。
避暑昭阳不掷卢,井边含水喷鸦雏。内中数日无呼唤,拓得滕王蛱蝶图。
内宴初秋入二更,殿前灯火一天明。中宫传旨音声散,诸院门开触处行。
玉蝉金雀三层插,翠髻高丛绿鬓虚。舞处春风吹落地,归来别赐一头梳。
树叶初成鸟护窠,石榴花里笑声多。众中遗却金钗子,拾得从他要赎么。
小殿初成粉未乾,贵妃姊妹自来看。为逢好日先移入,续向街西索牡丹。
内人相续报花开,准拟君王便看来。逢着五弦琴绣袋,宜春院里按歌回。
巡吹慢遍不相和,暗数看谁曲校多。明日梨花园里见,先须逐得内家歌。
黄金合里盛红雪,重结香罗四出花。一一傍边书敕字,中官送与大臣家。
未明东上阁门开,排仗声从后殿来。阿监两边相对立,遥闻索马一时回。
宫人早起笑相呼,不识阶前扫地夫。乞与金钱争借问,外头还似此间无。
小随阿姊学吹笙,见好君王赐与名。夜拂玉床朝把镜,黄金殿外不教行。
日高殿里有香烟,万岁声长动九天。妃子院中初降诞,内人争乞洗儿钱。
宫花不共外花同,正月长生一半红。供御樱桃看守别,直无鸦鹊到园中。
殿前铺设两边楼,寒食宫人步打球。一半走来争跪拜,上棚先谢得头筹。
太仪前日暖房来,嘱向朝阳乞药栽。敕赐一窠红踯躅,谢恩未了奏花开。
御前新赐紫罗襦,步步金阶上软舆。宫局总来为喜乐,院中新拜内尚书。
鹦鹉谁教转舌关,内人手里养来奸。语多更觉承恩泽,数对君王忆陇山。
分朋闲坐赌樱桃,收却投壶玉腕劳。各把沈香双陆子,局中斗累阿谁高。
禁寺红楼内里通,笙歌引驾夹城东。裹头宫监堂前立,手把牙鞘竹弹弓。
春风院院落花堆,金锁生衣掣不开。更筑歌台起妆殿,明朝先进画图来。
舞来汗湿罗衣彻,楼上人扶下玉梯。归到院中重洗面,金花盆里泼银泥。
宿妆残粉未明天,总立昭阳花树边。寒食内人长白打,库中先散与金钱。
众中偏得君王笑,偷把金箱笔砚开。书破红蛮隔子上,旋推当直美人来。
教遍宫娥唱遍词,暗中头白没人知。楼中日日歌声好,不问从初学阿谁。
青楼小妇砑裙长,总被抄名入教坊。春设殿前多队舞,朋头各自请衣裳。
水中芹叶土中花,拾得还将避众家。总待别人般数尽,袖中拈出郁金芽。
玉箫改调筝移柱,催换红罗绣舞筵。未戴柘枝花帽子,两行宫监在帘前。
窗窗户户院相当,总有珠帘玳瑁床。虽道君王不来宿,帐中长是炷牙香。
雨入珠帘满殿凉,避风新出玉盆汤。内人恐要秋衣着,不住熏笼换好香。
金吾除夜进傩名,画袴朱衣四队行。院院烧灯如白日,沈香火底坐吹笙。
树头树底觅残红,一片西飞一片东。自是桃花贪结子,错教人恨五更风。
金殿当头紫阁重,仙人掌上玉芙蓉。太平天子朝迎日,五色云车驾六龙。
鸳鸯瓦上瞥然声,昼寝宫娥梦里惊。元是我王金弹子,海棠花下打流莺。
忽地金舆向月陂,内人接著便相随。却回龙武军前过,当处教开卧鸭池。
画作天河刻作牛,玉梭金镊采桥头。每年宫里穿针夜,敕赐诸亲乞巧楼。
春来睡困不梳头,懒逐君王苑北游。暂向玉花阶上坐,簸钱赢得两三筹。
步行送入长门里,不许来辞旧院花。只恐他时身到此,乞恩求赦放还家。
缣罗不著索轻容,对面教人染退红。衫子成来一遍出,明朝半片在园中。
弹棋玉指两参差,背局临虚斗著危。先打角头红子落,上三金字半边垂。
后宫宫女无多少,尽向园中笑一团。舞蝶落花相觅著,春风共语亦应难。
宛转黄金白柄长,青荷叶子画鸳鸯。把来不是呈新样,欲进微风到御床。
供御香方加减频,水沈山麝每回新。内中不许相传出,已被医家写与人。
药童食后送云浆,高殿无风扇少凉。每到日中重掠鬓,衩衣骑马绕宫廊。
王建《宫词一百首》以白描见长,语言平易清新。其中第九十首“树头树底觅残红”是较有代表性的、脍炙人口的一首。此诗近于口语,并适当运用重叠修辞,念来琅琅上口,具有民歌风调。尤其因为在明快中见委曲,于流利中寓顿挫,便成为宫词中百里挑一的佳作。
诗一开始就展开具体形象的画面:宫中,一个暮春的清晨,宫女徘徊于桃树下,看看“树头”,花朵越来越稀;“树底”则满地“残红”。这景象使她们感到惆怅,于是一片一片拾掇起狼藉的花瓣,一边拾,一边怨,怨东风的薄情,叹桃花的薄命……。在古典诗歌中,伤春惜花,常与年华逝去,或受到摧残联系在一起的。如“洛阳女儿好颜色,坐见落花长叹息。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刘希夷《代悲白头翁》)宫人的惜花恨风,只是自觉不自觉地移情于物罢了,也隐含着对自身薄命的嗟伤。
诗上下联间有一个转折。从“觅残红”突然想到“桃花贪结子”,意境进了一层。《诗经·周南·桃夭》云:“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用桃花结子来暗示女子出嫁,此诗“桃花贪结子”一样具强烈的暗示性。桃花结子是自然的、合理的,人也一样。然而封建时代的宫女,连开花结子的桃花都不如,写“桃花贪结子”,就深深暗示出宫女难言的隐衷和痛苦。
到这里,读者会感到宫女惜花的心情渐渐消逝,代之以另一种情绪,这就是羡花、乃至妒花了。从惜花恨风到羡花妒花,是诗情的转折,也就是“在委曲深挚中别有顿挫”(《石洲诗话》)。这一顿挫,使诗情发生跳跃,意境为之深化。如果说仅仅从惜花恨风,读者还难以分辨宫女之怨与洛阳女儿之怨的不同;那么,这羡花妒花的情绪,就把二者完全区别开来,写出了人物感情的个性,赋与形象以深度与厚度了。同时,这一转折又合乎生活逻辑,过渡自然:桃花被五更风吹散、吹落,引起宫女们的怜惜和怨恨,她们把桃花比为自己,同有一种沦落之感;但桃花凋谢了会结出甘美的果实来,这又自然勾起宫女的羡艳、妒嫉了。但诗人的运笔不这样直截表达,却说是桃花因“贪”结子而自愿凋谢,花谢并非“五更风”扫落之过。措词委婉,突出了桃花有结子的自由,也就是突出了宫女命运的大可怨恨。此诗就生动形象地通过宫女的思想活动的景物化,深刻揭露了封建制度反人道的现实。
杭有卖果者,善藏柑,涉寒暑不溃。出之烨(yè)然,玉质而金色。置于市,贾(jià)十倍,人争鬻(yù)之。
予贸得其一,剖之,如有烟扑口鼻,视其中,则干若败絮(xù)。予怪而问之曰:“若所市于人者,将以实笾(biān)豆,奉祭(jì)祀(sì),供宾客乎?将炫外以惑愚瞽(gǔ)也?甚矣哉,为欺也!”
卖者笑曰:“吾业是有年矣,吾赖是以食(sì)吾躯。吾售之,人取之,未尝有言,而独不足子所乎?世之为欺者不寡矣,而独我也乎?吾子未之思也。
今夫佩虎符、坐皋(gāo)比(pí)者,洸(guāng)洸乎干城之具也,果能授孙、吴之略耶?峨大冠、拖长绅者,昂昂乎庙堂之器也,果能建伊、皋之业耶?盗起而不知御,民困而不知救,吏奸而不知禁,法斁(dù)而不知理,坐糜(mí)廪(lǐn)粟(sù)而不知耻。观其坐高堂,骑大马,醉醇醴(lǐ)而饫(yù)肥鲜者,孰不巍巍乎可畏,赫(hè)赫乎可象也?又何往而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也哉?今子是之不察,而以察吾柑!”
予默默无以应。退而思其言,类东方生滑稽(jī)之流。岂其愤世疾邪者耶?而托于柑以讽耶?
杭州有个卖水果的人,擅长贮藏柑橘,经历一整年也不溃烂,拿出它们的时候还是光彩鲜明的样子,玉石一样的质地,金灿灿的颜色。放到市场上,卖(比别人的高出)十倍的价钱。人们争相购买他的柑橘。
我买到了其中的一个,切开它,像有股烟直扑口鼻,看它的里面,干枯得像破败的棉絮。我对此感到奇怪,问他说:“你卖给别人的柑橘,是打算用来装满在盛祭品的容器中,祭祀祖先、招待宾客的吗?还是要炫耀它的外表用来欺骗傻子和瞎子的吗?这样欺骗人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分了。”
卖柑橘的人笑着说:“我从事这个行业已有好多年了。我依赖这个用来养活自己。我卖它,别人买它,不曾有人说过什么的,却唯独不能满足您吗?世上做欺骗的事的人不少,难道仅仅只有我一个吗?你还没有好好考虑这个问题。
那些佩戴虎形兵符、坐在虎皮上的人,威武的样子,好像是捍卫国家的将才,他们果真能拥有孙武、吴起的谋略吗?那些戴着高帽子,拖着长长带子的人,气宇轩昂的坐在朝堂之上,他们果真能够建立伊尹、皋陶的业绩吗?盗贼四起却不懂得抵御,百姓困苦却不懂得救助,官吏狡诈却不懂得禁止,法度败坏却不懂得治理,奢靡的浪费粮食却不懂得羞耻。看看那些坐在高堂上,骑着大马,喝着美酒,吃着美食的人,哪一个不是威风凛凛、令人敬畏、显赫的值得人们效仿?可是无论到哪里,又有谁不是外表如金似玉、内心破败得像破棉絮呢?你看不到这些现象,却只看到我的柑橘!”
我默默地没有话用来回答。回来思考这卖柑人的话,觉得他像是像东方朔那样诙谐多讽、机智善辩的人。难道他是对世间邪恶现象激愤痛恨之人吗?因而假托柑橘用来讽刺吗?
参考资料:
1、朱一清.古文观止赏析集评(四):安徽文艺出版社,1996年:314-319
涉:经过,经历。溃:腐烂,腐败。烨然:光彩鲜明的样子。玉:像玉石一样。贾:同“价”,价格。鬻:这里是买的意思。
贸:买卖,这里是买的意思。若:像,好像。败絮:破败的棉絮。若:代词,你,你们。实:填满,装满。笾豆:古代祭祀时盛祭品用的两种器具。笾,竹制的食器。豆,木制、陶制或铜制的食器。炫:同“炫”,炫耀,夸耀。惑:迷惑,欺骗。愚瞽:愚蠢的人和瞎子。瞽,瞎子。为:做。欺:欺骗人的事。
业:以······为职业。赖:依赖,依靠。食:同“饲”,这里有供养、养活的意思。
夫:发语词。虎符:虎形的兵符,古代调兵用的凭证。皋比:虎皮,指将军的坐席。比,通“皮”,毛皮。洸洸:威武的样子。干城之具:捍卫国家的将才。干,盾牌,文中意为捍卫。干和城都用以防御。具,将才。孙、吴:指古代著名军事家孙武和吴起。略:谋略。峨:高高地,指高戴。拖长绅:拖着长长的腰带。绅,古代士大夫束在外衣上的带子。昂昂:气宇轩昂的样子。庙堂:指朝廷。器:才能,本领,这里指“有才能的人”。伊、皋:指古代著名政治家伊尹和皋陶。业:功业。起:兴起。御:抵御。斁:败坏。坐:坐在高位的意思,指那些在高位上却不干正事。糜:通“靡”,浪费。廪粟:国家发的俸米。醉:醉饮。饫:饱食。巍巍:高大的样子。赫赫:显赫的样子。象:模仿。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比喻虚有其表,及外表好而实质坏的人。
类:像。东方生:指东方朔。汉武帝时曾任太中大夫,性格诙谐,善于讽谏。滑稽(古书中读作gǔjī)之流:指诙谐多讽、机智善辩的人。疾:愤恨。愤世疾邪:激愤、痛恨世间邪恶的现象。托:假托。
这是一篇著名的寓言体讽刺散文,全文可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以洗炼的笔墨记述了故事的经过,可说是全文的引子,作者先写柑子外表具有金玉之美,其中却如败絮之劣,在一优一劣而形成的鲜明对比之中,自然而然地引起发问,“将炫外以惑愚瞽也?”也自然而然地引出指责,“甚矣哉,为欺也!”作者在此突出一个“欺”字,这是全文的核心,也是贯串始终的主线,看似不经意地提出,实则是精心设计的。正是这个文眼,才引起卖柑者大段的深刻的议论。
第二部分是全文的重点,通过卖柑人之口,揭露那些达官绅士欺世盗名的真相。文章的构思非常巧妙,“卖者笑曰”一个“笑”字用得很好,首先表现在后面的大段议论只是由一个小商贩在谈笑诙谐中说出,这就亲切又可信;其次表现了一个普通人对那些不可一世的人的鄙视。小商贩的回答也是巧妙之极,用一句反问“而独不足子所乎?”它揭示面对“欺”道横行的社会,人们已经麻木。紧接着再用一个反问“而独我也乎?”这个反问比前一个反问更有份量,它既突出了言者对“欺”道横行社会的强烈憎恨,又使愤懑之词如流涌出。为证实自己的论点,卖柑者以排比句式,历数了行“大欺”的人。先用两个长排比句描写武将“洸洸乎干城之具”、文官“昂昂乎庙堂之器”,以之与柑子“烨然”外表相对照;接着又连用五个短排比句揭露其实质,原来是文不能治国、武不能治军之众。为了更琳漓尽致地宣泄自己愤世嫉邪之情感,文章又用两个反问句进行反复揭露。反复揭露使卖柑者“今子是之不察,而以察吾柑”一句指责得有理,批评得有力。
第三部分是文章的结尾,作者没有写自己如何慷慨激昂地响应卖柑者之言,却是“退而思其言”,这样既使文章形成一种跌宕美,也表明作者在深思熟虑之中品味其言的真谛所在,承认其言的真实性和合理性。
这篇文章由买卖一个坏了的柑橘的小事引起议论,假托卖柑者的一席话,以形象、贴切的比喻,揭示了当时盗贼蜂起,官吏贪污,法制败坏,民不聊生的社会现实,有力地讽刺了那些冠冕堂皇、声威显赫的达官贵人们本质上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欺世盗名的人物,从而有利抨击了元末统治者及统治集团的腐朽无能还有社会当下的黑暗,抒发了作者愤世嫉俗的情感。